第185章:省城的回响-《山野娇凤逆天改命录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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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他跑图书馆和资料室的次数更勤了。不过这次目标明确——不再是设备参数,而是政策文件。他查阅近几年省里、市里关于发展乡镇企业、扶持农村副业、搞活商品流通的各种红头文件、会议纪要、领导讲话。有些公开资料可以借阅摘抄,有些内部简报则需要想办法。
他找过厂里宣传科的老同学,借口“写技术革新材料需要参考政策方向”,蹭看过一些过期的内部通讯;也通过老李的关系,在商业局有个熟人,偶尔能聊几句,了解点风声。他像个耐心的猎人,仔细搜集、梳理着一切可能与“农副产品深加工”、“乡村企业”、“个体经济”相关的政策信息。
晚上,宿舍里其他人睡了,他就着床头那盏小台灯,把收集到的碎片信息,结合姜家坳合作社的实际,一点一点在稿纸上整理、归纳。他写得很慢,很谨慎,字斟句酌。
“……当前,城乡经济活跃,群众对食品多样化、便捷化需求日增。香菇酱此类产品,既可利用山区资源,带动农户增收,又可丰富市场供应,符合政策鼓励方向……姜家坳合作社之实践,证明依托本地特色资源,发展小型深加工,具备可行性……其以质量立身、逐步探索之路径,对类似地区具有参考价值……建议在信贷、技术、供销渠道等方面予以适当扶持,可收‘办好一个点,带动一大片’之效……”
他不敢写得太尖锐,也不能太虚,力求实事求是,有案例,有分析,有建议。他知道,这样一份东西,递上去可能石沉大海,也可能根本到不了关键人物的案头。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写,反复修改。写完,他用最工整的楷书誊抄在正式的稿纸上,没有署名,只标注了“内部参考·情况反映”。
他没有通过公开渠道投递,而是拜托了一位在省政府政策研究室工作的、平时极少联系、但为人正派的远房表叔,请他“方便时转交有关领导参阅”。表叔看了内容,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,没多问,只说了句:“我试试,不一定有用。”
“尽人事,听天命。”徐瀚飞只说了这么一句。
做完这些,他给凌霜回信。信里,他没提自己跑了多少路、看了多少冷脸,只简单写道:“……样品已分送几家特色饭馆与小店试销,反应尚可,待市场检验。政策之事,非一日之功,我已将合作社情况与设想略作整理,托人转呈,或有回响,或无音讯,皆有可能。此非为即刻之功,乃播籽待时。你处但按既定步骤,扎实做好产品,稳步积累口碑,便是根基。余事,有我。瀚飞。”
信和那份沉甸甸的“情况反映”材料,在同一天寄出。一份向北,飞向山村;一份向西,送往那座城市权力与信息的中心。
几天后,凌霜在姜家坳收到了这封信。她反复读着“播籽待时”四个字,心潮难平。她仿佛能看到,在遥远的、喧嚣的省城,他如何沉默地奔走,如何灯下疾书,如何为她、为合作社,谋划着那些她可能想都未曾想过的、更远的将来。
他不仅是在帮她解决眼前香菇酱的销路,他是在为合作社,乃至像合作社这样的乡村小企业,寻找一条更宽阔、更可持续的路。这份心,这份力,早已超出了简单的“帮忙”范畴。
她提笔回信,第一次,在信的开头,没有称呼“瀚飞哥”,而是端端正正写下:
“瀚飞:信悉。‘播籽待时’四字,读之泪下。你于省城所为,我虽不能亲见,然其中艰辛,可以想见。样品试销,已属不易;政策陈情,更见深心。我于此间,唯感五内。你所思所谋,常在我所想之先,为我与合作社计之深远,尤甚于我自身。昔日你言‘同道’,我尚懵懂。今时今日,方知此二字千钧之重。得你为同道,并肩于此漫漫征途,凌霜幸甚。村中诸事,一切按部就班,新法制酱,已见成效,可存半月而无虞。供销社王主任处,已送去样品,彼颇认可。你于外,万望珍重,勿过于劳碌。一切安好,勿念。霜。”
笔尖落下最后一个字,她凝视良久,才小心吹干,装入信封。窗外,月色清朗,山峦静默。她知道,她发出的不仅是一封回信,更是一份确认,一份托付,一份在各自轨道上奋力前行、却遥相呼应的承诺。省城的回响或许微弱,或许漫长,但种子已经播下,在看不见的地方,默默等待着破土的时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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